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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新的一年,準備好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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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報社旗下的簡餐廳,大家各自湊了夥吃飯。清田表示十分好奇流川和那個孔雀屬性攝影師的關系,流川也沒打算隱瞞,很大方地介紹說是從小相識的朋友。

“……哦,原來是朋友,怪不得看你們很親近的樣子。”藤真點點頭。

“其實他還有個更有名的稱呼,”阿牧插了嘴,這個筱原家的小太子,他其實是見過的,不過筱原零似乎志在成為風一樣隨性的男子,對名利場的事情完全不感興趣,因此瞧見阿牧,也不知是記不得還是懶得理:“他就是Phoenix,業界挺有名的擅長拍攝靜物的攝影師。”

“嘩!這個人我知道耶!”接話的竟然是榮治:“我老爸在NBA的好友結婚時,有人送他Phoenix的作品當結婚禮物呢!他的照片很值錢!”

眾人紛紛驚嘆起來,看來生活中真是隨時會遇到高手呢。

不過仙道還是有些在意。他看流川在沈默地吃飯,總覺得這個筱原零,似乎不只是朋友那麽簡單。

流川好像在躲他。

下午是大家接受單采的時候,眾人在報社的頂樓花園一邊休息,一邊挨個兒等待采訪。藤真選了個人少的地方,坐在長椅上給花形發短信,阿牧走了過來,開玩笑道:

“你這坐在太陽下曬不黑的秘技,得教我。”

藤真聞言失笑,往旁邊挪挪地兒給他騰位子:“你如果放棄沖浪,我就不用教你了。”

阿牧在他旁邊坐了下來,看了看他,突然道:

“新年過得怎麽樣?”

藤真一怔,低頭笑了笑,放下了手機。

“我家……還好,阿透那邊,我算是被打出來的。”

阿牧微微變色:“……你們,說了?”

“嗯,說了。”藤真看向他,笑得很淺,但看起來無所畏懼:

“下了決心,不回頭了。”

“……”

藤真,你果然是那種不輕易動手,然而一旦動手就會狠絕人心的人。

“若有什麽困難……一定告訴我。”

半晌,阿牧只能如此說。

藤真看著他,很認真地道:“謝謝。”

阿牧心頭一時間有些五味雜陳,自己提起的話題,突然間竟不知該怎麽繼續下去。倒是藤真突然笑起來,道:

“阿牧,今天一看,你幹勁很足啊。”

阿牧心頭一動,也不由笑了,揣著明白裝糊塗:“嗯?”

“這次采訪,是你安排的吧?”

且不說傳統強勢雜志如何能突然轉了報道風格,單從時效性上開講,能把兩個月前的事兒翻出來當專欄,放給再逆天的記者也很難獨力辦成。何況那相田不是說了麽,事成還借了些“偶然的助力”。

阿牧笑著搖搖頭:“什麽都瞞不過你。對,這事是我促成的。老爺子前段時間打了馬虎眼,讓我逮著了機會,融到一筆錢。”

藤真微訝:“你真決定做了?”

阿牧伸長了腿倚上靠背,半瞇了眼,把方才藤真說的話原封不動又挪給他:

“下了決心,不回頭了。”

藤真歪頭想了想,是該說“祝你成功”,還是“不要太辛苦了”呢?

他最後決定說——

“加油,你一定可以。”

新的一年了,每個人,都該鼓起勇氣,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吧!

仙道抓了抓頭發,終於從采訪室裏逃了出來。不知道其他人都被問了些什麽問題,總之那位相田小姐問自己的,簡直是事無巨細,在一邊旁聽學習的彥一都紅了臉,相田小姐卻還能八風不動連表情都沒變一下,記者果然厲害啊!

流川排在他後面接受采訪,看到他出來時的神情,不由問了一句:“怎麽了?”

腦補了一下相田和流川一問一答的場景,仙道竟然有種想笑出來的沖動,他搖搖頭,拍拍他肩膀:

“還好。我在外面等你。”

山王的人因為要離開東京所以首先采完,藤真和赤木也因為晚上有選修課必須要先走一步,藤真只能把彥一和流川兩個小的托付給仙道。海南的一幫人在吧臺附近聒噪著,仙道決定選個清凈一點的地方等。

走廊的盡頭是一面落地窗,旁邊有兩張椅子。橙紅色的夕陽透進光來,看上去很溫暖。

仙道坐了下來,隨手從旁邊報刊架上抽了一本雜志翻看。

也不過翻了幾頁,就有人大步走來,坐在了他身邊。不用看臉,香水味就是名片。仙道眼角抽搐了一下,擡起頭,揚了個客氣的笑:

“筱原先生。”

“嗯。”筱原零還有些喘,臉色也不怎麽好看。那幾個老股東嗅覺比狗還靈,他不過在日本待半天,就被抓住了,推杯換盞的客套真是煩死人,天知道他忍了多少次才沒直接在飯桌上落跑。

“小楓呢?”

“剛進去采,”仙道答道,又看了他一眼,起身從旁邊的飲水機接了一杯水遞給他:“你還好吧?”

筱原零微微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而後接過杯子一飲而盡:“謝了。”

兩人默默並排坐,筱原盯著對面的墻,而仙道,似乎也沒能看進去幾行字。

突然,筱原開了口:“你是小楓隊友,是吧?”

“對,”仙道從雜志上挪開眼,看向他,回答道:“我們是朋友。”

筱原扭頭看向仙道,笑了一聲,朝後半倚在了椅背上:“這小子還能交到朋友……”

“我和小楓也是朋友,從他在他媽媽肚子裏就是了,”他繼續道,言語間似乎挺感慨:“我們的母親是閨蜜。”

“哦。”仙道平平靜靜應了一聲,合上了雜志,表示開始認真聽。

筱原零一手撐在頰側,瞇著眼睛歪頭打量仙道,而後者也頂著一副無驚無喜的臉和他對視著,筱原勾起唇角,換了個問題問他:“小楓在學校裏,追他的人很多吧?”

“很多。”仙道誠實點點頭。

繼續瞇細眼——“那……他沒答應誰吧?”

果斷搖搖頭——“據我所知,沒有。”

“果然,”筱原零哼了一聲:“小楓才不會這麽輕易淪陷。”

他伸出右手擺在眼前,認真看了看掌心的紋路,淡淡道:“我第一次見他,是他剛出生從產房裏抱出來。他上學之前的時間,有一半兒都是和我在一起。我從十年前開始喜歡他,追了他八年,他都沒答應我。”

他突然擡眼看向仙道,似笑非笑道:“你能堅持幾年?”

這話有點語焉不詳的意思,但仙道心中卻是一震。他看住筱原零狹長的、隱隱帶了三分敵意的眼睛,慢慢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當我看不出來?”筱原低低笑了起來,他傾過身,伸手點上仙道胸口:“有膽想,沒膽做。”

仙道微微蹙了眉。

有火藥味漸漸融入到空氣中,似乎再添一星火花,就會有什麽爆炸。

仙道伸手,拂開筱原的手指,保持一貫客氣的口吻道:“我們教授說,做實驗不管是想,還是做,只要數據不對,那都是零。”

“實踐出真知,筱原先生,你繼續加油。”

仿佛瞳孔只是一瞬間收縮到極致,筱原零笑了起來。他拍了兩下手,仿佛極讚同般地點點頭:“你說得對,很有道理。”

他擡腕看了看表,站起身來:“好運果然只可一而再,不可再而三。我來不及見他了。”

他從衣袋裏拿出個小盒子,拋進仙道懷裏:

“他的生日禮物,幫我轉交給他。我得趕飛機了,嘖,這跌宕起伏的愛情……”

也不待仙道回應,筱原嘴裏嘀咕著,轉身離開。

然而還沒走到電梯口,他就停住了。

流川楓從采訪室走了出來,站在走廊上,和他正打了個照面。

方才還陰雲遍布的筱原面容瞬間晴空萬裏,他兩步跨了過去,張開手臂把流川擁抱在懷裏。

“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呢。”

流川被沖了個趔趄,下意識伸手扶住了他。順著他肩膀上方看過去,仙道在走廊盡頭坐著,和他遙遙對視,似乎還聳了聳肩。

“……你要走了?”

流川輕輕拍了拍他背,問他。筱原感覺到其中傳來推拒的力道,放開了手。

“嗯……飛意大利,我真的是專門來看你的。”

面前的流川似乎沒怎麽變,但聚少離多的日子讓筱原總覺得每一次相見,流川都從頭到尾換了個遍。

“我很好,”流川看著他,很認真地回答:“你照顧好自己。”

衣兜裏的手機再一次響起,筱原掏出來掃了一眼,再次伸手揉了揉流川的耳垂——那是從小到大也改不了的小動作:

“我走了,再會。”

“再會。”

優雅精致的小太子繞開他,向電梯間走去,一邊狠狠按了手機接通:

“催什麽催,來了!”

流川轉身看著筱原背影,聽著漸漸遠去的那狀若兇狠實則帶著九成傲嬌的訓斥,站了很久。

仙道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他站在離流川十步遠的地方。在流川轉過身去看筱原背影的時候,他在看他的背影。

流川終於垂下眼,轉回身,向仙道走過來。面上眼中似乎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但仙道覺得,流川是在意這次相見和離別的。

那個筱原,流川在躲避他,但也很關心他。

實驗雖然沒有成功,但日積月累的錯誤數據,是可能會將試驗成功的幾率,大大提升的。

也許因為這樣的念頭太過清晰,以致於仙道臉上的表情,都有點自己無所覺察地垮下來了。

不過流川有發現到。他走近前來,問了一句:“很累?”

“……沒,”流川那劈頭蓋臉第一句中隱約的關切,被仙道眼疾手快地刨了出來,當傷藥一般盡數灑在心頭暫緩酸澀。他挑了個話題問:

“采訪怎麽樣?”

流川眼神閃了閃,遲疑道:“……還好。”

仙道被他那面無表情強裝鎮定但眼底情緒一瞬間波濤洶湧的樣子給逗笑了:“哦……好~”

“你笑什麽?”

自帶狐貍屬性的流川還並不知道,自己觀察仙道顏表情的功夫已在一流,大概探測到仙道的笑意中有些戲謔的味道在裏面,他有些惱。

仙道咳嗽了一聲,笑道:“本來想安慰你,問得招架不住也沒關系,問得丟盔棄甲也沒關系,因為我就被問得很狼狽。”

流川有些好奇:“你也很狼狽?”

“嗯,”仙道點點頭:“簡直像經歷了槍林彈雨,出生入死。”

流川抿了唇,似乎帶了一線笑意,他轉了身,率先朝電梯走。

“彥一說要留下來記錄海南,相田小姐送他回去。”

“哦,”仙道應了一聲,突然反應過來手中還握著個小東西,便追了上去,遞給流川:

“剛才筱原先生覺得來不及見你,讓我把這個轉交給你,生日禮物。”

流川接過了那個小盒子,也不避著仙道,打開來。

是一枚車鑰匙。

流川看看了看,把盒子闔上:“走吧。”

仙道看他表情,微微沈吟,終是開口問了一句:“見到他,你其實很開心吧?”

流川伸手按了電梯,想了想,點點頭:

“……嗯,他是很重要的……朋友,也像兄長。”

他看向仙道,神情和語氣都很認真,但也帶了些猶疑:“小時候,受他和他母親很多照顧。”

“我知道,他有對我說,”仙道迎上他微訝的視線,打斷他不知該從何說起的解釋:“他還說他喜歡你很多年,現在依然在努力著。”

流川沈默下來,垂下了眼。

媽媽曾經很大方地對筱原零表態“如果小楓願意,我就不介意”,而筱原零,似乎也從不避諱和改變他的堅持。

只是,流川從來沒有想過,可以把筱原當成那麽親密、可以共度一生的人。

是的,他對自己很好很好,他那麽長時間地存在在他的生命中,他們彼此信賴、牽掛。

然而,似乎並不能因為這樣,自己就會“愛”上他。

盡管流川自己也不能確定,到底什麽是戀人之間的愛。但他可以確定,那個人,不會是筱原。

他註定會讓他在意的這個朋友和家人傷心。

“總之呢,他是個很有勇氣的人。”

仙道不願意看到流川很困擾的樣子,他感嘆了一句,攬上他肩膀,把他輕推進電梯:“有這樣的兄長,是會有困擾,但關心沒有錯哦。”

流川看了仙道一眼,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說的沒錯,就是這樣。心底有聲音這樣附和著。

仙道這麽說,是在開解自己吧。

他好像也並沒有因為筱原喜歡同性而表現出很排斥的樣子。

他忍不住又看了仙道一眼

仙道他,會包容自己,開解自己,照顧自己,教會自己很多東西。

流川覺得母親說得對,自己有時候的確很好運,仙道,就是自己撞大運遇到的朋友。

在前進的路上,幸運能有人和你並肩,或者拉你一把。

仙道察覺到流川的目光,感覺側臉開始發燙,電梯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密閉空間中靜下來的空氣,開始升騰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氛圍。攬在流川肩膀上的手臂似乎也有點不知道怎麽擺了,只能下意識地緊了緊。

仙道開始顧左右而言他,撿腦袋裏最先蹦出來的事兒說:

“呃……聽諸星說附近有家不錯的烏冬面……”

“你不是不喜歡吃烏冬面麽?”流川問。

“……”

仙道一時語塞,磕磕巴巴道:“……偶爾嘗一下應該也沒關系……”

“去吃鰻魚飯吧,”流川下了決斷:“相田小姐推薦的。”

仙道一怔,停了話頭。

流川扭頭看他,微微詫異:“怎麽了?”

“沒。”仙道看著他,漸漸笑開:“走吧。”

流川竟然都有記得,關於他不喜歡吃什麽,和喜歡吃什麽。

唔,心裏好歹還算有我,算是值得開心的事情吧。

不過自己最喜歡的那個,他什麽時候才能知道呢?

還有,他最喜歡的那個,什麽時候才能變成自己呢?

仙道突然想起自己在神社許下的新年願望:他喜歡他,而正好他也喜歡他,多美好。

如果每個人在新年之後都會選擇一些新的事情去拼搏,那這就算自己在新的一年,要努力的目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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